听了洛萨近乎“诘责”的问话,两位国王神情微冷,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雷蒙德见利奥波德咳嗽了一声,便又要说话,赶忙打断道:
“陛下,如今围攻霍姆斯的大军数目与日俱增,周围城塞,村镇尽数被拔除,圣战事业的前景前所未有之好,这全赖您在埃及讨伐异教徒的功劳。
但您也知晓,王国北方领地狭长,仅有沿海些许市镇,难以维持这么多军队所需补给,这才导致我们未能攻破霍姆斯。”
这也算不上在说谎,只是避重就轻而已。
毕竟他们攻掠霍姆斯周边的城镇,村庄,所缴获的物资不少,至今未能攻破霍姆斯城,原因绝不在于物资短缺上。
“陛下,还有其他缘故。”
利奥波德斜睨了雷蒙德一眼,冷哼道:“军议会处事不公,为麾下谋取私利,战利品,物资配给,全都优先分配给他们麾下的军队。
我的部下,还有那些在圣地奋战的日耳曼十字军,却连肚子都填不饱,他们甚至强行征调了许多日耳曼骑士的坐骑,还羞辱他们只配跟步兵为伍。
正是这种不公正的待遇,使我的士兵们根本提不起战意。”
雷蒙德心中大怒,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个奥地利来的乡巴佬,竟还要告自己的刁状?
难道他庇护暴徒,坐视内斗生,这种事就很光彩吗?
洛萨眉头微皱,对此事,他当然也早有耳闻。
在圣地,高卢的贵族,骑士属于绝对的主力担当,绝大多数耶路撒冷王国的贵族,都是高卢人。
这也导致日耳曼系的贵族,骑士乃至普通的朝圣者,在圣地的待遇普遍都要矮高卢人一筹。
譬如医院骑士团和圣殿骑士团这两个高卢人创立的修会医院,在照料病人的时候,就会优先收治高卢同乡,条顿骑士团就是一群日耳曼骑士看不惯这种情况才创立的。
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民族矛盾,这个时代民族意识还没形成。
归根结底,其实属于乡党矛盾。
高卢系的贵族们,由于很早就确立了长子继承制,继承稳定,很早就形成了强大的家族纽带,彼此间沾亲带故,形成的贵族联盟,连腓力这个高卢国王都感觉头疼。
日耳曼系的贵族们则因为邦国林立,继承法复杂,导致内斗频繁,亲戚之间也难以形成合力,虽说从数目上不比高卢十字军少,但质量比不上,还不够团结,自然就会被欺压。
雷蒙德冷冷地看了利奥波德一眼,开口请罪:
“陛下,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因为大军补给困难,毕竟臣仆不是您这样的圣人,私心作祟之下,或许对亲近的封臣,贵族有所偏袒,但绝不至于让他们连肚子都填不饱。相较而言,昨晚利奥波德爵爷,却是犯下了一桩不可饶恕的罪孽!”
“怎么回事?”
“我的人亲眼看到利奥波德爵爷坐视一个日耳曼士兵挑拨起了一场可怕的内斗,足足十余名骑士和尊贵的爵士罹难,随营物品,军械,物资被抢掠一空。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罪孽的暴徒,却被利奥波德爵爷庇护,不仅不主动捉拿他们,还紧闭营寨大门,不许我们的军法官入内。”
“陛下,事情实际上是这样的。”
利奥波德赶忙道:“前几天,有三位指挥官在晚上的巡夜当中有所疏忽,放了数百名萨拉丁的骑兵进了霍姆斯城。”
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毕竟整个十字军围城营地这么大的地方,此前萨拉森人也从未在夜间袭击过,这么长时间会有懈怠再正常不过了。
但若是较真的话,这三个指挥官被绑上绞刑架,也绝非是什么过分的惩罚。
“尔后这三人被绑上了颈手架,这本来没什么,我也认为他们该罚,但偏偏来了几个相邻营地的骑士羞辱他们。。。”
利奥波德一五一十将冲突爆的导火索,具体经过说出。
“但实际上,这是萨拉丁间谍的阴谋,那个来自波西米亚的日耳曼人,才十岁出头就被卖进了萨拉丁的宫廷,所以他的伪装才这么完美。”
雷蒙德冷哼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利奥波德皱眉:“人证还关在监牢里。”
“已经服了你的魔药的人证,你想要他说些什么,不是轻而易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