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要拿五成!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就任由他们这般盘剥!”
诚然,赃物的售卖或许存在诸多困难,而且由于劫掠过程中可能造成的损坏,其质量或许会稍有下降,但价格竟下跌三分之一乃至一半……这实在是太过离谱。
于是,当海盗船长略显颓然地瘫坐在地,微微泄着内心的沮丧之时,亚历山大抛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些销赃人……如此狠心地压榨你们!你难道真的毫无办法吗?”
“呵呵呵,大人,这便是当前通行的价格,无论何处皆如此。”这位“可怜”的船长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而后说道,
“实际上,几乎每一个有些名望的销赃人背后,都有一位甚至数位贵族在撑腰。所以,尽管我们这些海盗对这种情况深恶痛绝……却也着实无能为力。”
这不禁让亚历山大猜测,这些海盗或许与这些“指定”的销赃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合同义务,不得不向他们进行销售。
至于贵族们为何要做出这般安排,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
“所以,他们先是拿走你一半的战利品,而后又以半价购得另一半。哼!”亚历山大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一语道破了其中的猫腻。
“……”面对此,海盗船长也唯有无奈地苦笑。
这便是海盗们所面临的枷锁,即便看似最为自由的他们,也同样被某些无形的力量所束缚。
但紧接着,亚历山大提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既然你对此深感不满,为何不直接将货物拿到市场上去售卖呢?中央海周边有着众多的城市与港口城镇。我想,总能寻得一些商人愿意与你们做生意吧?”
但显然,这并非易事。
这些贪婪的商人为了追逐利润,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最为邪恶的勾当,他们也在所不惜。
毋庸置疑,购买这些赃物并转手售卖,理应能够获取颇为丰厚的利润。
红之海贼团的船长对此深表赞同,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的确有不少规模较小的自由海盗是这么做的。但问题在于,这些小规模海盗的交易量相对有限。若要进行大宗交易……愿意如此明目张胆地与海盗合作的商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而且,对我们海盗秉持友好态度的中立港口亦是凤毛麟角。大多数港口一旦现我们上岸,恨不得立刻将我们绞死。您瞧,大多数领主都对我们海盗在他们的领地内活动深恶痛绝,呵呵呵。”
维迪扬正神情专注地向亚历山大剖析着他们为何不能随意驶入任何港口,肆意倾倒那些不义之财。他的话语间,满是对自身处境的清晰认知。
毕竟,这般行径往往会招惹来诸多麻烦。海盗们一旦踏上陆地,便如同脱缰的野马,常常制造出诸多事端。他们肆意骚扰当地的商业活动,那蛮横的姿态,仿佛这片土地皆为他们的领地。更为恶劣的是,他们对当地妇女构成了严重的威胁,那贪婪的目光,犹如饿狼般令人胆寒。
如此种种,对于当地领主而言,海盗们的出现简直如同一场噩梦,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景象。更遑论与海盗进行贸易所衍生出的诸多复杂问题,那其中的纠葛,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若公然与海盗展开贸易,这不仅会招致各方的反对,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激起千层浪,还会引一系列棘手的难题。而这背后的根源,实则是领主们对海盗的别样利用。
领主们驱使这些所谓的“可探测”代理舰,让他们去攻击其他货船,却不愿动用自己的海军。如此一来,便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可否认的面纱,就像在自己与敌人之间隔了一层迷雾,避免直接与对方兵戎相见,陷入战争的泥沼。
然而,倘若主动购买海盗们的掠夺品,这精心构建的伪装便会瞬间崩塌,如同纸糊的楼阁,不堪一击。
毕竟,出于本能,人们只会从与自己交好的海盗手中购买物品,断然不会允许敌对的海盗在自家港口补充物资,还堂而皇之地售卖他们的赃物。
这情形,恰似引狼入室,又仿若强盗将从自己这里抢走的货物再卖回给自己,实在是荒谬至极。与其如此,倒不如将这些恶棍直接绞死,以绝后患。
但问题在于,一旦采取这般决绝的行动,就等同于扯下了那层遮羞布,还不如直接动用海军在海上展开袭击。这,便是维迪扬不敢贸然进入中立港口的重要原因之一。
紧接着,维迪扬又补充道:“就算我们有心这么做,也实在是无能为力。我们为希特家族效力,他们一直要求我们把劫掠来的物品卖给他们指定的经销商。这,已然成为他们与我们沟通的主要方式。”
“原来如此!看来这海盗的世界,远比我想象的错综复杂,当个海盗,着实不易啊。”
海盗船长话音刚落,亚历山大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顺着话题问道,“对了,你当初是如何加入希特家族的呢?他们又给你提供了些什么?仅仅只是安全的港口和可靠的销赃渠道吗?”
“此事说来话长,是我的前任船长,与凯恩公爵……也就是前任希特公爵达成了一项交易。”海盗船长不假思索,直接回应道,“那是在我被俘之后生的事情。我们的一个长期合作的黑帮找到我们,让我们接手一项任务。任务的内容,便是袭击一支中等规模的车队。”
“我们顺利完成了任务,之后又承接了几次类似的行动。希特家族注意到了我们的‘战绩’,便主动与我们取得联系,并签订了合同。”
亚历山大听闻这一系列过程,心中不禁对此次招聘的“普通”程度感到些许意外。在他的想象中,希特家族在处理这类可能引公开丑闻的事务时,理应更加隐秘,宛如在黑暗中悄然潜行的猎手,不留一丝痕迹。
但此刻,他并未打断仍在滔滔不绝讲述的海盗船长,也没有追问任何具体细节,只是静静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至于合同的具体细节,嗯,没错,他们确实承诺让我们能够进入许多通常对海盗并不友好的港口和海港。不仅如此,甚至还承诺我们在停留期间,能够免受当地法律的制裁。”
“我们只需在靠近码头的时候,换上希特家族提供的旗帜,便如同拥有了一道护身符,不会有人再来找麻烦。哈哈哈,他们都心知肚明我们是海盗,可还是会乖乖给我们让路。我们竟被当作了希特家族的海军,哈哈哈。”
男人那略带低沉的笑声在船舱中回荡,不知这笑声究竟是在嘲笑此事的荒诞,还是在感慨强者能够颠倒黑白,将黑说成白,把海盗行径粉饰得如同正义之举,这是何等荒谬绝伦的事情。
就如同在这一方天地,只需一块象征身份的布,再加上一两个位高权重的官员,便能将所有罪行洗刷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