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是他们常用的。
不过这次,一旁还多了两行字:政和五年大火真凶李建文,自食其果。幕后真凶又在何处?法网恢恢。
自上次他们用过牛乳写字之后,真金多少有了一些研究。
除了牛乳之外,若是用蜂蜜稀释书写,干燥后同样无痕,但若是经过火焰炙烤时,蜂蜜便会形成焦黑字迹。
这一招,已然蒙骗不到真金。
可是这句话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汴梁的天空之上。
协助仇三笑表演的杂技艺人也趁乱逃跑了,只有那个被“大卸八块”的小娘子没有跑脱,被潜火军的士兵抓了起来。
真金细细勘察了这里的地形,戏台之下的机关通道直通仓库,要是逃跑,恐怕只有这一条路。
可真金分明追了上去,不见有任何人逃跑的痕迹。
当时桑家瓦子人流汹涌,并没有其他出口。
可是仇三笑是从哪里逃跑的呢?
一时间,真金难以想通。
事实上,这个仇三笑并没有逃跑。
他躲在了桑家瓦子的下水道里。
汴梁的瓦舍多分布于汴河又或是蔡河沿线,因为这里水运达,河流经过之处,往往比较繁华。
桑家瓦子属于大型瓦舍,拥有独立的排水系统,与河道直接连通。
仇三笑带着两个手下杂役先是从瓦子内部排水沟渠里钻了出来,排水沟较窄,仅能一人爬行通过。
爬过排水沟,他们便会来到暗渠之中,暗渠乃是用陶管链接而成,高半丈多,可说是十分宽敞,藏下十来个人都不成问题。
等过了一个时辰,仇三笑估计上面的士兵差人都忙于救人,无暇顾及他们,这才沿着暗渠来到了汴河边。
到了汴河,便又从另外一个暗渠中出口钻进去。
汴河两岸,排水的暗渠明沟不计其数,兜来转去,仇三笑的踪迹就消失在了淤泥和臭水间了,哪怕是最伶俐的猎狗都无法追踪了。
最终,仇三笑出了城,来到了郊外的一个废弃的民间窑场里。
这里早已荒废,紧邻着窑河,窑河是汴河的支流,支流很小,是因为有了窑场才得了个窑河的名字。
从外面看去,这里丝毫看不到任何烟火气,倒是一个隐蔽的所在。
窑炉边,早就有人在等着仇三笑了。
那人披着斗篷,头上的帽子几乎完全遮蔽了他的脸,抬手间,可以看到他胳膊上醒目的伤疤。
这伤疤,又是烧伤。
“你终于到了,一切还都顺利吧。”
“大哥,一切顺利,我们终于算是报仇了。”
见了大哥,仇三笑立刻行了个礼,他身后的两个杂技艺人也连忙跟着行礼。
之后,他才终于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原来仇三笑不是别人,正是冯员外,现任潜火军的工匠头头。
“报仇,报仇还早着呢。不要高兴得太早。”大哥长叹一声。
冯员外又道:“大哥说得对,那我们接下来,怎么打算?”
“一动不如一静,先等等吧,这次的事情够他们忙活一阵子了。单凭我们的力量,恐怕永远没有办法和当年的幕后黑手相抗衡,唯有借力打力。”
“明白,一切但凭大哥吩咐!”冯员外又道。
“你们各自回去,照旧忙活各自的伙计,再有行动,我会通知你们。这次,再也不能有人私自行动了,钱二贯那帮子蠢货,一心为了复仇,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大哥又道。
这时一个老人又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细看面容,正是张阿爹。
“那我也去了,原计划行事。”张阿爹说道。
“张阿爹,你真的要去吗?”大哥问道,语气中有一丝叹息和悲悯。
“去,当然要去,我一个人早在世上待够了。”张阿爹又道。
大哥这时倒了两碗酒,递给张阿爹一碗,又道:“张阿爹,这碗酒是我们为你送行,我们会记得你,火神也会记得你。”
"我们会记得你,火神会记得你。"冯员外等人跟着附和道。
大哥干了这碗酒,张阿爹也干了这碗酒。
眼泪又从张阿爹的眼窝里流出来,他又说道:“我看不清这世道了,我的眼前早是一片漆黑,或许这世道比我眼前还要黑吧。”
喝了酒,大哥摔了碗,面朝墙壁。
墙上,画着三组金乌的图画。
众人一齐参拜,十分虔诚。
“火神保佑,替天行道!”
众人又齐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