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刑部大牢外的青石板路上结了一层薄霜。萧景明缩着脖子走在最前头,靴底碾过冰碴子,发出细碎的"咯吱"声。身后,柳如烟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跟着,柳世泽则像个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走在最后。
"表哥,"柳如烟突然拽了拽萧景明的袖子,"当真能进去?"
萧景明拍了拍胸口,乌木令牌在衣襟下硌得生疼:"放心,这玩意儿比银子管用。"
柳世泽突然蹿到两人中间,顶着俩乌青的眼圈:"萧兄,要是进不去怎么办?我爹他。。。。。。"
"闭嘴!"柳如烟一把揪住他耳朵,"昨儿怎么答应我的?"
柳世泽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反抗,只能小声嘟囔:"我就问问。。。。。。"
转过街角,刑部大牢的黑漆大门豁然眼前。两个挎着腰刀的差役正在门口跺脚取暖,见三人走近,立刻横刀拦住。
"站住!干什么的?"
萧景明不慌不忙掏出令牌,往差役眼前一晃:"殿前司办差。"
那差役眯着眼瞅了瞅令牌,脸色顿时变了,连忙退开半步:"这位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无妨。"萧景明摆摆手,"带我们去见柳明德。"
差役面露难色:"这。。。。。。柳大人是重犯,没有刑部批文。。。。。。"
萧景明凑近半步,袖子里滑出块碎银子:"行个方便?"
差役掂了掂银子,又偷瞄了眼令牌,终于一咬牙:"跟我来。"
大牢里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柳如烟掏出帕子掩住口鼻。柳世泽则瞪大眼睛,盯着墙上挂着的刑具直咽唾沫。
"爹。。。。。。"他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差役领着三人穿过幽暗的甬道,两侧牢房里不时传来囚犯的呻吟声。走到最里间,差役掏出钥匙:"只能待一刻钟。"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里头比想象中干净许多。柳明德正坐在草铺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缓缓睁眼。
"爹!"柳世泽"扑通"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柳明德先是一愣,随即皱眉:"胡闹!谁让你们来的?"
"三叔。。。。。。"柳如烟福了福身,眼圈已经红了,"您还好吗?"
萧景明识趣地退到门外,给这家人留出空间。他靠在墙边,听见里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
"。。。。。。家里怎么样?"
"都好。。。。。。姑母昨日进宫求了太后。。。。。。"
"糊涂!这事岂是后宫能插手的?"
差役凑过来,压低声音:"大人,您这令牌。。。。。。"
萧景明眯起眼睛:"怎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差役搓着手,"殿前司很少过问刑部的案子。"
萧景明正要敷衍,牢房里突然传来柳明德的厉喝:"逆子!跪下!"
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想必是柳世泽又挨了训。萧景明忍不住探头往里看——柳明德虽然穿着囚衣,却依旧挺直腰板,那股子官威半点不减。
"爹,我错了。。。。。。"柳世泽跪得笔直,再不见平日里的吊儿郎当。
柳明德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起来吧。"他转向柳如烟,"家里的事,你多费心。"
"三叔放心。"柳如烟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已经给江南去信了。"
柳明德摇摇头:"别牵连你父亲。"他突然压低声音,"通州仓的事,到此为止。"
萧景明耳朵一动,正想听得更仔细些,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干什么的?"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人大步走来,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差役连忙行礼:"李主事,这几位是。。。。。。"
李主事眯眼打量萧景明:"殿前司的?本官怎么没见过你?"
萧景明心头一跳,面上却不露怯:"下官新调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