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拽着他退到祭鼎后面,月光照应着油伞伞柄的经文。
“我再问一次,你死前可还有什么心愿。”
陆时铭忍着剧痛扯出一抹浅笑。
“你能活着出去。”
锦瑟抬起一半的手顿在半空,心像是撕裂出一个口子般突突地痛了一瞬。
他临死之际,在乎的只有她的安危。
这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她抬眼:“我问的是你的心愿,可以是遗言。”
陆时铭无比认真道:“我已经说了。”
那双平静又从容的眼眸,仿佛穿过黑暗,躲过暗箭,刻在了锦瑟的心里。
此刻,她突然在想,为什么偏偏他是祭品。
但情形却容不得他们有丝毫的放松。
“先把这些暗箭躲过去吧。”
锦瑟抬眼,只见无数从暗处飘来的羽箭上贴着符纸。
一只只羽箭射向祭鼎,穿透了被锁链捆住的云州将士之魂。
“不——”
锦瑟脸色大变,徒手将周围的羽箭打落。
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流下,浸染了她的衣衫。
要是父兄和将士们的魂魄在此刻就被打散。
那么即使陆时铭愿意牺牲,破阵也没有了意义。
她顿时心头一阵酸涩,将虎符摊于掌心。
“神兵火急如律令,锁。”
当务之急,就是先将他们的魂魄重新收回虎符里。
“小心。”
陆时铭见她背后有数只暗箭飞来,挪动着想要将其打掉。
谁知,他在碰到箭身时手竟被一股力量弹了回去。
他喊道:“快让开。”
锦瑟:“我就是死,也要护着他们。”
眼看羽箭就要穿过她的心脏。
背上的青绸油伞上霎时飘起一缕黑雾,竟将油伞自动撑开。
凌生的魂魄竟在此时冒了出来,挡在伞前。
“铛——”的一声又一声。
羽箭纷纷落地,符纸燃烬成灰。
锦瑟耳边响起一阵小孩的啜泣声。
“爹,别走,呜呜呜——”
锦瑟赶紧收好虎符,转身蹲地。
“刚刚,是凌生。”
陆时铭长舒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皆默契地看了眼油伞中紧跟着飘出的细小黑雾。
那孩子,终究是没熬过去吗,已经化作鬼。
但刚和父亲团聚,就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