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是看出他对鹿希色的觊觎,也看出鹿希色对他的不屑么?“没……没什么,死要钱罢了,主人勿忧。”拘谨地一欠身,试图将女郎诱人的曲线和鄙夷的神情双双逐出脑海,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重头戏。
顾挽松肯定没有什么关系紧密、能为之效死的忠诚下属,如马长声、莫执一等都是威逼利诱而来,如今伤重身残,没了来无影去无踪的本领,掌握降界资源的龙方飓色若要反客为主,料想顾挽松应无抵抗之力。
老人一路沉默,大概就是在转这个心思。
让龙方在鹿希色处碰得一鼻子灰,是他取回掌控权的第一步。
就算龙方飓色改变形貌、提升武功,坐拥神兵、美人和下属,在鹿希色心里,始终都是那个唯唯诺诺、跟在师兄屁股后头的龙大方,与在降界中初见、在风云峡内三人饮宴时无有不同,然而现在已没有应风色了。
他没有了挑战的目标,也没有可供仿效的对象,鹿希色残酷地点出龙方飓色的困境,拆穿他欲取无乘庵众姝之命的表象下,所潜藏的自卑与焦虑。
“……你布置了这些,我应该夸你一声‘周全’才是。”老人缓缓开口,焰影在他满是血污和皱纹的面上跳动,益显得阴沉怕人。
“但既有这样的兵力,你该做的是斩草除根,尤其不能走脱了言满霜和那女阴人。
杜妆怜被我一吓,决计不能去而复返,你最不该做的就是在此浪费时间。还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我没有……属下没有。”“你是何人?”“我、我是统率九渊使的——”“不该是羽羊神么?”顾挽松咧嘴一笑,映上身后土墙的黑影如阴霾般吞噬了大半幢茅屋,似欲压顶。
“主人……主人才是羽羊神,属下不敢——”“让你的人通通赶回无乘庵,莫留活口!”顾挽松淡然道:“再把所有的尸物证集中在庵里,一把火烧了。
做得俐落些。”龙方飓色迟疑道:“主人伤势严重,无人保护,出了事怎生是好?”顾挽松见他游移不定,更添宰制的信心,用还能活动的一只手冷不防地攫住他脸面,一把拖近,狞笑切齿道:“你就是这样,才教鹿希色给瞧扁了!那个小妮子,兴许是比你更好的九渊统帅,更适合率领幽泉九渊的混沌大军,代替应风色来血洗这个污秽人间!谁让你去同她说话了?你该做的,是狠狠教训她一顿,打折她的手脚,剥去她的衣裳往死里干!”你希望她欢喜你,对你死心塌地,不如让她畏惧你,哭求你的宽恕和原谅!你且在无乘庵那帮丫头身上试试,胆子练肥了,或许下回再遇上她,也不致缩成这副卵样。“龙方闷哼一声,撑着炕沿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滑落面颊,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顾挽松另一只理当受创严重的手,不知何时探入胯下,死死攒住他的阴囊,捏得龙方眼前白;若非老人伤后乏力,这下能捏得他口吐白沫,当场昏死过去。
戏耍够了,顾挽松松开手掌,龙方飓色单膝跪地,不住荷荷喘息,半晌才扶墙而起,走到门扇边。
顾挽松笑道:”露颗脑袋出去行了,别教人瞧出端倪。“龙方夹腿弯腰的样子有多难堪,他自己也清楚得很。
那屋门是向内开的,他勉强开了门,倚着门扉支撑身体,探头道:”你们……别歇了,回头往无乘庵,全……全杀了火口。
我……我一会儿便跟上。“有人笑道:”头儿,那些姑娘一个比一个标致,杀了末免可惜,能不能比照之前的任务,让兄弟们乐一乐?“周围口哨、怪叫声此起彼落,旁人起哄:”留哪个给你啊头儿?我要那个黑衣肤白奶子大的……啧!馋死我啦。“龙方咬牙道:”快……快去!莫要走脱了人。
若庵内无人,十有八九逃去了根潭,循水路离开。
只消确实火口,我不管她们是怎么死的。“众人欢叫而去,转眼便走了干净,怕比来时还要精神。
顾挽松笑道:”你调教得不错啊,堂堂奇宫名门教下,倒比土匪还流氓啦。“”那也是主人教得好,属下附得骥尾,幸不辱命罢了。“龙方飓色缓过气来,依然手撑门板,垂眸道:”主人的伤势不可小觑,但兑换之间的丹药目录中,能凭空修复经脉、恢复功力的几种灵丹妙药,属下恰巧都没带在身上;唯今之计,还得靠主人自救。“砰的一声关门,赫见角落里一人倚墙,身材高大、肩宽膀阔,光秃秃的头颅面上满是血污,赫然是连云社十三神龙中排行第七的”咄僧“无叶!这茅草屋子不大,屋内亦无隔间之墙,顾挽松进门时便已一眼看到底,非常确定没有其他人在。
不过这个变戏法的路数效果十足,原理却不难猜,那扇向内开启的木板门扉就是最好的障眼之物,挡住了顾挽松的视线,趁此一瞬,外头的人将无叶和尚的尸体拖进屋,安放在与土炕呈对角的角落凳上,待龙方把门一关,无叶的尸便出现在眼前。
换了不通戏法的其他人,或能被这手吓得面色如土,不幸顾挽松是变戏法的大行家,这个障眼法他甚是在应风色等人的第一轮降界时,于”副丞化狼“的桥段中用过,让他们在”顾挽松“的房外见剪影由人化狼,但其实冲出的却是得自邵咸尊处、钻研《青狼诀》失败的试验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