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迎咬牙,后背只觉似火在烧一般。
她低头,却毫无惧意。
十年来,她什么苦都吃了,她体弱不善武,却还是央求着陆烬棠教她,纵然每次都筋疲力尽满身淤青,纵然学不会,却还是一遍遍练着。
在母亲被姜志明虐杀的那一刻,她便再没什么好怕的了。拿起武器,只为保护自己和身后之人。
区区几板子木尺而已,见血都不至于,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女官打的越发用力,可沈迎却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丝声响。
她眼中神色越发清明,唇边挂着一抹堪称阴鸷的餍足笑意。
她赌赢了!
“行了。”清冷慵懒的声音从上位传来,女官连忙退下。
沈昭凰满意一笑,扶着女官的手起身,挽着宽大的凤袍从御阶上走下,“陆烬棠的女儿,倒真是让本宫惊喜。”
沈迎直起腰,端正仪态,“臣女不仅是母亲的女儿,更是……您的侄女。”
“好!”沈昭凰肆意轻笑,轻轻拍了拍手。
她垂眸看向沈迎,眼中尽是高高在上,“你想要的,本宫可以给你。”
“愿为娘娘效力。”沈迎不卑不亢抬头,直视沈昭凰的目光。
她不仅要有用之人为她棋子,她更要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要她的两位母亲沉冤昭雪,她要沈知礼和姜志明付出代价!
她更要高坐明堂,要让早已荒废的女官制度再度盛行!她要让天下女子再不必受人胁迫,母亲的惨案再不会发生!
沈昭凰抬手,镂空的纯金护甲缓缓划过沈迎浅紫色的锦裙,“你和陆烬棠为何会回来,本宫自然也清楚。”
“你费尽心机让本宫注意到你,不惜赌上性命穿了这一身浅紫色衣裙,不就是因为身后无人斗不过他们,想要本宫做你的靠山吗?”
“可你父亲的背后,还有崔家。崔家百年功绩,本宫尚且棘手,你又能如何呢?就算沈知礼害了你母亲,你觉得能置他于死地?”
沈昭凰轻笑一声,在寂静的宫殿内格外刺耳。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崔家果真犯下滔天罪孽呢?还护得住旁人吗?”沈迎目光如炬,尽是倔强。
沈昭凰哂笑,似是在嘲弄她的不自量力。
她扶起沈迎,那双凤眸似是能将她看穿一般,深沉凌厉,“昭月庙有件事颇为棘手,本宫不便干涉,你若能成事,本宫破例封你为司记。”
“不够。”沈迎看向沈昭凰,丝毫不加遮掩眼底的野心。
“娘娘既能与陛下并称二圣同理朝政,为何不能提拔女官上朝参与议政?为何女官,不能有实权?”
见沈昭凰要开口,沈迎大胆抢先说道,“若娘娘担忧其他世家反对,臣女愿为娘娘手中之刃,率先破开先例。”
沈昭凰微微眯眼,笑意更盛。
她何尝没有想过恢复前朝女官制度,只是世家制衡是一方面,再者……
无人敢赌上自己的命冒天下之大不韪,无人敢顶住满朝的压力走上那个位置。
她重新审视着面前的少女。沈迎昂首,目光执拗倔强,哪怕在她面前也毫无伏低做小之态。
这般模样,倒与从前的她,有几分相像。
“允了。”
她霸道振袖,神色一如既往的高贵冷傲。
沈迎连忙叩拜,“多谢……姑母!”
“你倒是有自信。”沈昭凰慵懒坐回凤椅,看似随意般开口问着。
沈迎起身,笑意温和,“臣女斗胆猜测,能让娘娘不便出手之事,恐怕与崔家有关。”
“不,准确来说,此事牵连甚广,甚是盛京投靠崔氏的权贵多少都有所参与,娘娘这才不便出手。”